故事分享
200年前的人鱼公主告诉我的……
来源：海医安宁公众号 发布时间：2022-06-15 15:25:24
浏览次数：
“这时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小人鱼看见光明的太阳，并且在她上面漂浮着无数透明的、漂亮的生物。她感觉自己也获得了它们那样的形体，慢慢地从泡沫中升了起来……”这是安徒生童话《人鱼公主》结尾处的一段描写。
还记得初读人鱼公主的故事是在小学时，调皮的我从姥姥家一人多高的梨木书柜中，找到了一本粉色封面的儿童诵读版《安徒生童话》，津津有味地翻起来。读到小人鱼为了得到人类的双腿，付出美妙的声音也心甘情愿的时候，我小小的脑袋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读到王子对邻国公主说出“救活我的就是你！“的时候，好想穿到书里去告诉他全部的真相；
后面读到”她（小人鱼）感觉她的心在碎裂，他举行婚礼后的头一个早晨就会带给她死亡”的时候，“我”被深深代入了小人鱼的身体，虽然彼时的我并不理解“死亡”的含义，只知道美丽可爱的小人鱼将化为海上的泡沫，但一种巨大的虚无感还是在那一瞬间将我吞没了。以至于前几天我在读书会上听到张丽老师讲这篇故事，仍然能感觉胸口的情绪起伏。然而张丽老师从故事中老祖母、小人鱼、王子的身上，看到了不同的可能性，比如小人鱼如果从老祖母那里获知的“上层世界”是另外的样子，究竟会不会改变她的选择。安徒生童话版的结局是特定的，而一旦我们与角色产生情感上的共鸣，便已经在自己心中书写了一遍故事情节。也就是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独特的“人鱼公主”的存在。它为我们带来力量，去对抗存在的虚无感，从而真实地面对死亡焦虑。
对我来说，感受到人鱼公主在我身上的影响应该是大学时，当我小跑着穿过茅以升的雕塑和门前石阶，踏进图书馆大门的时候，当我在一排铁质书架的尽头找到那本半新半旧的《毕淑敏散文》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翻开它，发现第一篇文章的题目叫做《常读常新的人鱼公主》。那篇文章很短，稍不留神就翻过去了，微微泛黄的书页和指纹、空气摩擦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响。让我自己也觉得很惊奇的是，这个声响贯穿了我的整个大学甚至后来的工作生涯。它就像一粒种子播撒在对“生命”的概念懵懂而又充满期待的我的心里。想想那个时候，一个年轻的生命刚开启一段全新的历程，在她清澈的眼里，空气中流动着鲜活的生命力。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充满了多种的可能性，就像小人鱼等待浮出水面的漫长的过程中，第五个姐姐描述海风吹过她细长头发的时候，姐姐们对着人类船只唱起动听歌声的时候。而当小人鱼终于到了15岁，可以自己浮出大海呼吸岸边的空气时，她看到淡红的天上像玫瑰花和黄金一样地发着光的云，被海浪托起的有三根桅杆的大船，站在很多华服男子中有一对大黑眼珠的王子。她的想象终于投射到了现实中，也终于意识到想象与现实世界的差距。
记得刚入大学的时候，因为喜欢新奇和挑战性，我担任了很多的社团工作，体力严重透支，结果把通知自己班级的合唱比赛选拔通知搞错了日期。当发现错误时我叫上了希望参加选拔的同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呼哧带喘跑去选拔现场，但最终还是没有赶上。我当时的情绪极度崩溃的，整个人沮丧又懊恼，觉得非常对不起我同学，以至于后来的几天我过的浑浑噩噩。
现在想来，可能至少在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了自我意识所不能主宰的无力感，那种无力感在当时的我身上，可以说是极重的，以至于我根本丧失了思考和分析的能力。
许多年以后再想到这件事情，虽然对那位同学一直怀有歉意，但这件事情也许反而促进了她加入合唱团的决心，也许对我们来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当这么去想的时候，这种类似于“世界在一瞬间坍塌了”的死亡焦虑就慢慢消失了。
“小人鱼喝下那服强烈的药剂，她立刻觉得好像有一柄两面利刃的刀子劈开了她纤细的身体，她立刻昏了，倒下去似乎死去一样”，这是小人鱼决定舍弃鱼尾和海底三百年的寿命，到人类社会生存之后，巫婆给她唯一的方法。
这个方法十分残忍，不仅要用自己的声音做交换，而且长出双腿后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而且如果王子不能和她结婚，她不仅无法获得一个不死的灵魂，还会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碎裂成水上的泡沫，永远地消失。她不是没有犹豫过，在姐姐们将尖刀递给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有过选择回到原来的自己——那个海底自由自在的小人鱼的机会。但是她深知，从决定和巫婆做那个交易开始，自己已经回不去了。这个时候，死亡对她来说，更像一种信念指向的必然结局。读到这一段时，隐约中我看到最终没有扎进王子心脏的那把刀，它锋利的刀刃反着光，好像能照出我心里的懦弱和此刻的震动。在它凛然的光芒背后，我好像看到小人鱼朝我走来，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化为泡沫之前的她和如今的她，渐渐重合在一起，裹挟着朝着那光芒走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她的坚持与挣扎。在此之前，我也曾面对生命中的重大抉择，回想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是不是一个对所有人都最好的选择。我也曾一度在这个漩涡中反复沉沦，无法自拔。面对死亡，我们都是那么的渺小，可以也必然会恐惧，会感到茫然无助、痛苦万分……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身体中“人鱼公主”的存在。希望下一次恐惧和焦虑不受控制地袭来的时候，那道光可以让你我找到答案。
